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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小涂鸦 老大戏墨——访《老罗画戏》作者罗文中

2014年03月06日

【人物简介】罗文中,1937年生于宁远县,1963年湖南师院美术系毕业后在零陵师范任美术教师,后任教于零陵师专、零陵学院、湖南科技学院,1997年退休。1978年被评为副教授,湖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,永州市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,永州市政协二、三、四届委员。四十多年来,教书授画,爬格子,偶尔也能弄个蹊跷,出版有《千古画谜》等专著,画作参加过省内外及台湾展览。

   中 瑜:罗老,去年您在冷水滩清和轩画廊成功举办了《老罗画戏》个人画展,时隔半年,您又加盟陈军屹的佳酿文化传播公司,并在本月举办的“永州酒文化艺术展”中展出了一批新作,可喜可贺!

   罗文中:去年的《老罗画戏》个人画展是在书画界和新闻界朋友们的大力支持下搞的,今年的“永州酒文化艺术展”是陈胡子(陈军屹)一手策划、经营的产物。借此机会,衷心感谢朋友、观众和媒体对我的支持、厚爱。谢谢了!

   中 瑜:请您谈谈您的艺术经历吧。

   罗文中:我曾在一则《作画小记》中写道:少时常随奶奶逛戏园子看祁剧,最喜欢看舞台上大花脸杀仗,最烦娘们咿呀呀唱个不停。因为迷恋,散戏后就在墙头地角甚至大拇指上涂鸦大花脸,可以说从小便与祁剧结下了缘分。小学时期,涂鸦兴趣不减。中学时,加入了学校里的美术兴趣小组,经常在老师的带领、指导下到校外写生。记得有一次老师带我们到离县城二十多里的仁和坝参观写生一整天,后来,我画成半开大的水粉画,还参加了1957年湖南省首届美术展览。

   1959年,我考入湖南艺术学院美术系油画专业(1961年合并到湖南师范学院)。1963年分配到零陵师范教美术,教学生写美术字、编墙报。开始两年,还偶尔画点油画写生。我手头还有一幅《大西门浮桥》,算是珍贵的纪念。当年,整个永州没有画写生的氛围,再后来就是“文化大革命”了……

  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,我的经济开放带来了艺术上的开放,封闭多年的艺术天窗被逐渐打开。这时,我才慢慢意识到艺术上的自由,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画画了。

   1992年,台湾画家黄荣辉发起举办两岸绘画交流展,向我征集作品,我随即寄去用过滤纸画的彩墨画《夕晖》、《戏剧人物》,颇受好评。接着,又用油画画了《西厢•拷红》,这是一幅玩色彩、玩构成的“新潮”戏剧人物画。后来,又有彩墨画《红胡子•蓝胡子花脸》、《三个解差》……

我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,就这样乐此不彼、锲而不舍,一直到今天。这也许就是你所提问的艺术经历或者说艺术人生吧。

   中 瑜:您怎么评价自己的呢?

   罗文中:我自己用八个字进行了概括,那就是少小涂鸦、老大戏墨。

   中 瑜:您在校学的是西画,后来怎么又改为国画了呢?

   罗文中:一是随缘,二是与健康有关。我退休后,由于颈椎做过大手术,行动不便,而油画业内人士都说油画是重武器,我的身体不允许我继续驾驭它。其实,在大学里,我的色彩感觉在班上还是佼佼者,常得到我的恩师钟以勤先生的夸奖。只是退休后,因为健康的原因,现在只好面戏三尺画案,画彩墨小品、册页,涂朱抹黑了。

   中 瑜:对此,您有什么样的感慨呢?

   罗文中:我曾上世纪八十年代写过一份简历:十年蹉跎,中年发愤,而今渐入老境,检点平生,教书、画画、爬格子,偶尔也能弄个蹊跷。

   一位了解我的朋友曾说我是一个散淡的、无为而治的人,还说我无意进取,甚至无意画出“好”的作品,但内心念念不忘儿时的花脸、大学里接触过的毕加索和莫里迪安尼的印刷品。

   其实,在我心底,既喜欢油画的色彩绚丽,也喜欢彩墨的空灵散淡。

   中 瑜:我读过您的著作《千古画谜》,其中有不少壁画、岩画、陶画,请问您的画是否受到过它们的启迪与影响?

   罗文中:中国的岩画主要在北方的内蒙、新疆一带,且多在少数民族地区。作者把画绘在岩石上,大多是记事。不可否认,我的绘画受到了它们的启迪。

   中 瑜:您的不少人物画,只有寥寥几笔,就把人物的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,而有的外行看了却说不太像,请问您怎么看待绘画中的像与不像?

   罗文中:我曾写过一篇《美术欣赏三题》,第一题就是像与不像。苏轼曾云:“论画以形似,见与儿童邻。”齐白石也曾云:“妙在似与不似之间,太似则媚俗,不似则欺世”,这是近代中国写意画的美学原则。

   中 瑜:吴冠中说,如果他画了一幅作品,已经表达出了自己最好的情感,那么自己就很满意了,因此不会再画第二张。如果画第二张,就是侮辱自己的情感,显得多余,也是在制造垃圾。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个观点?您会不会为了展览而不断重复自己曾经画过的主题?

   罗文中:我很崇拜吴冠中这个人。在中国美术界,他是一个敢想敢说的人。想当年,在大家怕说形式的年代,他就大谈形式美了。你刚才提到的吴先生的艺术观,我没有见过。据我所知,他自己也画过相同题材的变体画。李可染跟黄永玉也画过同一题材的变体画。至于范曾,有人臭他是“流水作业”,是真是假我也说不清。

   在古代,绘画是一种工艺,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相互交往、相互欣赏的艺术品,而今,进入市场经济时代,画变成了商品,可以卖钱,所以重复去画也在所难免。其实,同一个题材的画,完全相同是不可能的。

   中 瑜:您的书法与绘画很般配,而且很有个性,请问您平时练习书法吗?

   罗文中:没有,我从没临过帖。为了题画,我调侃地讲,我是画字。正如欧阳中石先生讲的,所谓“画”字者,没有章法,无笔无墨,糊涂乱画,聚墨成型而已。你说我“画”的字与作品相匹配,实在是过奖了。

   中 瑜:您的作品《山中无虎俺称王》、《庙中无佛俺称尊》构图颇有意趣,让人爱不释手,请问有什么特殊含义吗?

   罗文中:《山中无虎俺称王》、《庙中无佛俺称尊》是一组兄弟画。我的意思是,如果山中没有老虎了,才能到我罗文中称王,庙里没有菩萨时我才敢妄称尊者。我这是告诫自己:术无止境,要永远保持一颗谦虚与学习的心。当然,如果把它延伸到官场,其意义就复杂了!

   中 瑜:您的作品《待漏》深得业内人士和藏家喜爱,请您谈一谈这幅画的创作背景、过程及意义。

   罗文中:这幅画的最初名字叫《弄臣》。“弄臣”这个词是汉文帝发明的,其本义是为帝王所宠幸狎玩之臣。说起来还有一个典故:汉文帝的身边有一个名叫邓通的太中大夫,很得文帝的赏识和宠幸。有一天,承相申屠嘉上朝,而邓通却站在皇上的旁边,举止怠慢,有失礼节。申屠丞相奏完事后进言说:“陛下宠爱臣子,尽可以使他大富大贵,至于朝廷礼仪却是不可以不严肃的。”文帝说:“你不要说了,我就是喜欢他!”

    退朝后,回到相府里,申屠嘉便下了一道征召的公文,要邓通到丞相府来,邓通没来,申屠丞相遂准备把邓通处死。邓通知道后大为恐慌,赶紧跑到宫里向文帝报告了这事,文帝说:“你只管放心去,我立刻派人把你召回来。”邓通到了丞相府,脱下顶冠,光着双脚,叩首谢罪,申屠嘉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,故意不予礼遇。开口就骂:“你邓通,胆敢在殿上举止随便,态度怠慢,己犯下了‘大不敬’之罪,该当斩首!”邓通吓得以首顿地。申屠丞相还是不肯放过他。文帝算算丞相已经让邓通吃够了苦,便派人拿着圣旨召回邓通。并让使者转告丞相说:“此吾弄臣,君释之。”邓通才被放回。

   后来,我偶尔读到一首佚诗:“朝臣待漏五更寒,铁马将军夜渡关。山寺日高僧未起,算来名利不如闲。”这本是一幅即兴画的戏画,至于欣赏者的再创造,“名利不如闲”“逢迎拍马”都说得过去,所以改名《待漏》。


   中 瑜: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感谢罗老接受我的采访。

   罗文中:应该说谢谢你对我的采访。

   【记者手记】这篇访谈虽短,却费时很长,前后达一个月。为了这篇访谈,我去罗老师家里六七次,由于罗老师的健康原因,每次去我都不忍打扰太久。罗老师给我的印象很低调,很谦虚,他不但学识渊博,而且在绘画创作上十分执着。可以说,罗老师的彩墨人物画,在湖南乃至全国都比较少见,他的知名度也越来越高,换作他人,早就自称画家了,而罗老师却坚持是个作者,要我把标题中的画家字样去掉,这让我产生不少感慨。罗老师很喜欢跟年轻人交流,常年保持着一颗不老的心,所以在他的绘画题字中还出现了“OK”之类的时髦语言。我想,无论专业人士跟罗老论画,还是像我这样的外行听他聊画,都应该有所收获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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